missutonight

*大纲是卡咩生日之前写好的，所以雷，慎，ooc,与一切无关

*前文

樱井不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。

他在清晨被手机设定的闹铃唤醒，迷蒙中不小心碰到惯用的软件，却被头条推送上的配图惊得瞬间睡意全无。他一眼认出那是松本的背影，穿得正是他们上次见面时的那件长款风衣，动作却像是摆了很久，略显僵硬。配文来自某家娱乐周刊，称松本和某位不知名人士在酒吧共度良宵，姿态亲密。他这才猛然回忆起当时对方有些奇怪的举动，现在看来完全是为了遮住自己。而自己真的就只有半只运动鞋入镜。那是对方几年前送的生日礼物，知名品牌的经典款式，并无任何独特的私人印记。不出所料，推特上早已炸开一片，甚至有人根据运动鞋的大小猜测对方很有可能是名男性。

他动手系衬衫第二粒纽扣时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。太久没和松本单独见面令他过于得意忘形，早就忘了隐私二字对自己其实早已形同虚设。他甚至没有勇气设想在下一次录制时先发制人，跑到镜头前说些什么。他清楚无论怎样都会被曲解，即使义无反顾与他搭上同一条船，也未必有人放他们顺风顺水流离至孤岛。更何况，这艘船上还站着异常无辜的另外三人。即使他无比希望挨上枪林弹雨的是自己。

他一反常态地没有打开广播收听新闻，安静地走出去洗漱。如今他也终于承认，时光赋予他的，除了愈发成熟的那一面，总还有一些无法说出口的懦弱。他无法再像少年时代那般，坐在监视器前，望着屏幕中挑战刁钻任务的松本不发一言，然后突然倒数五个数字，指挥比自己辈分还要大上许多的工作人员赶去搭救对方。如果当年那个他穿越到现在，知晓现在的自己竟然更无能为力，大概一定会像头小狮子怒发冲冠。

而现实却是，他连续两天都没有联系松本。工作时也尽量速战速决，赶在前辈为惯例的饭局招呼前先不声不响地离开。他前所未有地恐惧静谧的黑夜，在看到晨光来临时，久违地舒了口气。

即使新的一天要他面对松本一整个早晨。

 

他在乐屋门口徘徊许久，想装作是最后一个到达的人。没想到算准时间走进屋内，仍未全员到齐。二宫轻描淡写，说松本被高层找去谈话晚点过来，话音未落，便听到他手机里传来游戏结束的游戏音。

松本站在门口等他们出来，一起去演播室。他甚至错觉，对方是不是比平时还要更精神一些。大概是为了赶时间，他在移动的途中就化好妆，换上颜色鲜艳的运动服。“爱拔酱，我今年花粉症好像不是很严重呢。”松本的视线越过他，看向身后的相叶。“我今年也还好，多亏你介绍给我的那个药…”“那个很管用是吧？不要忘了一天两次，坚持吃才有效果…”“嗨嗨，谢谢松本先生。”樱井走在两人前面，听他们如此日常的对话，无端多出几分安心。

他一边说主持词，一边不断将视线扫向一边的人。松本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异常，对于抛出的问题，除了应和自己“两个人在jr时期回家的方向同路”外，大部分时刻都很安静。对方最后一次走回原位时，他正好走在松本身后。摄像在为拍摄嘉宾的游戏做调试，没有空闲扫他们的镜头。

“那时候除了火锅也吃别的吧。”樱井低头小声嘀咕，像在自言自语。演播厅并不安静，他却在话音末尾抬起头的瞬间，看到松本的脚步明显顿了顿，险些被自己绊倒。

“好像也经常去惠比寿吃牛排。”松本没回头，身子稍微侧了侧。

“还去打保龄球来着。牛排的话，是柠檬味的吧？”他已经走到自己的位置，却没有立刻转身坐下，看着对方迈上更高一截阶梯。

“…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个。好高兴啊。”松本眼睛亮了一瞬，示意樱井赶紧坐好。随后的两场录制，他的兴致明显提高不少，遇到熟悉的嘉宾，还频频主动搭话。

 

节目录制结束，相叶立刻被经纪人带去片场，二宫忙着回家约队友做线上任务，连大野也说有个朋友要见一见。樱井磨磨蹭蹭，站在门口和他们告别，随即将门反锁，截住了要一同离开的松本。

“怎么了？”松本摘下刚戴上的墨镜，拿在手中。

“他们和你说了什么？”樱井开门见山。

“就是问怎么回事嘛。”松本后退几步，坐在沙发扶手的位置。“我没有说是你哦。别担心。他们要我先去海外待几周，等事情平息下来再回来。”

“我去和他们说清楚，都是我的责任，让我去…”

“不要。”松本打断他的话。“你每周都有生放送的。如果突然不出现，一定会引起怀疑的吧。再说，你不是还要去福岛？”他声调低了几份，垂下头把玩手中的镜框。“做新闻也没办法的吧。拍不到的时候，别忘了戴好口罩。”

樱井走到他身边，他想拉住松本的手，最终却只捏捏他的肩。“润。委屈你了。”

“超——委屈的，那天可是纯喝酒，什么都没有啊。不过，就算我什么都不说，他们也会乱写的。不是翔桑的错。”松本扬起脸，想帮他正正衣领，却被对方握住手指。

“对不起。在一起二十年，还是什么都不能为你做。”樱井迎来的是一阵沉默。他有些绝望地闭上双眼。眼前这个人就要放弃自己了。他担心他下一秒发言就是宣判。

 

而他也不是任何时候都能猜中松本的心思。对方将手里的包和物件放在一边。“我总是想着，如果早点喜欢上翔桑就好了。”

“…现在的我很差劲吧。”樱井苦笑。

“不是的。”他很快否定。“如果早些喜欢，可能这么多年下来早就觉得疲惫，不再拘泥于交往这个状态。你就在这里的，我也不会走到哪去，什么都不用怕，什么目光都不用在意。要多少年才能达到那样呢，十年？二十年？如果第一次在排练室见面时能喜欢上就好了。”

“那时候你才不会喜欢我。”樱井攥住他的手，放在自己唇边亲吻。“那时你拼命忙着学新东西，整个夏天都黏着takki学舞台设计，写了满满一页要点放进钱包里，说什么都不给我看。”

“还有这种事？”松本几乎笑出声。

“当然有了。你们俩的回忆为什么要我记住啊。说起来，我们好像总是在天气变冷的时候关系好一点，到了暖喝的时候就会变差。”

“哪有这种事。”松本腾出另一只手闹他。“上个春天我上剧之前，你可是在月记上帮我大力宣传过的。”

樱井俯身，虚虚环住松本。他对别人的好历历在目，却把自己的付出埋进岁月的土壤。

“真的要去海外？留在这边不行吗？”

松本伸出手揉揉他的头发。“喜欢的乐队正好要去纽约巡演，现在可是最好的机会。我自己也想去放松一下，大概回来又要搬家了。”

“那你要去住我帮你联系的酒店。”樱井的声音里带着一点鼻音。

“好。”松本轻拍他的背。

 

对方走的那个晚上，樱井没有去送。他借口要参加朋友的钢琴发表会，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多么不得了的缘由，只是给了自己一处可以避难的居所。仅仅想象对方苍白的面容就令他几乎无法呼吸。任何人都无法阻止铺天盖地的发散，他还只是在暗处就已心惊过多次，松本去散心无疑已经算得上是最好的选择。

他曾梦到过合宿时松本只数到二就将他推出滑行的索道，梦到过自己第一次上红白时偷偷拍他示意他放松，梦到过一起排练舞台剧时做的搞怪舞步，梦到过他背自己送的包走在停车场。而在这些天里，无论如何他也无法梦到有关松本的任何场景。就连不久前才一起做过的早餐外景，好像都变成了一件年代久远的事情。他想随便抓住谁的衣领，告诉对方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，无论他们之间会如何，存在过的证据也不会被抹去，但很不幸，没有人可以停下脚步听他细数，也并不是什么情绪都能够通过倾诉消解。

福岛的外景，他自然照出不误，在结束后地车里看到来自松本的未接电话，条件反射般回拨。对方那边大概还是白天，明显喧闹了许多，与自己身处的寂静街道截然不同。在一片外国语的背景音里，他听到松本的声音。

“翔君，zero结束了？”

“嗯。你打电话的时间算得很准啊。”

“本来今天要去买东西的，特意找了咖啡馆联网看你直播。我是不是很棒？”松本带着一点得意。樱井也跟着牵牵嘴角，不过对方显然无法看到。

“玩得开心吗？”

“超—开心的。一会要去一直很想去的店，要给你们买礼物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

“这次应该可以待很久吧。下面几周的团番都录好了，也还没有新工作内容…机会难得啊，一定要好好享受…”

“你真的长大了。比我想得坚强很多。”樱井不慎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。

“会过去的。”松本听起来反倒像是在安慰他。“The show must go on.”

 

松本多少还是有些惊讶。仅过去一周，就有事务所的人打来电话，几个月后仍按计划举行团的演唱会，让他抓紧时间回国做准备。他并没想到是樱井为他动用了些关系，甚至拜托父亲将一部分报道压了过去。生活又回到原先的频次，无论是樱井还是其他团员，大家几乎都没有什么变化——除了大野大概又去哪里海钓，完美晒黑了两个色号。他有时恍惚什么一切都没发生过。樱井对他的关切可能从未超越其他人，而他大概也从未认真剖白过一些不会再说第二次的话，从未整理过zero的存档，尽管他还是会雷打不动地在每个周一晚上谢绝一切应酬，坐在沙发上泡一杯喜欢的饮料，对着屏幕说一句晚上好。

当然有些东西与过去不同了。他说不上是好是坏。但他都愿意接受，或者说，应该接受。

一场排练前，恰好和后辈一起录制一期节目。结束后，松本自然地邀请对方观看他们的演唱会彩排。在被问到感想时，被点到名的后辈有些受宠若惊，小心翼翼地开口。

“Drive那首歌的舞台效果确实很不错，不过…”

“不过什么？”处女座监督从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。

“如果，松本桑和大哥能一起坐在前排的话，应该会反响更好吧…”后辈斟酌着说辞。“这可是我们饭的愿望。”

“什么时候你可以代表饭了？”樱井在一边开腔。后辈连忙点头道歉。

“既然这么期待，那就满足一下好了。”松本却认真考虑起这个提议。“位置就按你说的排。”

“那就谢谢你了。”樱井立刻转向后辈点头致意，吓得对方不知如何是好，赶紧回礼。

 

演唱会当晚，五个人仍遵循多年的习惯，围成一圈互相鼓劲。松本环视一周时经过樱井，对方低着头，没有与他对视。他心里轻叹一声，清清嗓子，和往常一样大声喊出加油的话。

模拟驾驶的环节也是如此。樱井为了录像侧过身，用电子设备对着他，灼灼目光打在他的侧脸。他知道此刻自己所有细微动作都被对方尽收眼底，竟比曾经每一次高空飞行都更紧张。直到握住方向盘的手臂僵硬发酸，歌曲进入下一部分，樱井才转身至后排。他这才疑心对方对后辈的道谢是否还有另外的含义。而他此刻只能继续向前，没有思量的余裕。

他随升降台缓慢上升，在几万人面前跟随音乐伴奏开口。

“请继续演绎，无论是几重奏。祈祷永远，你是我所有的爱。”

在高空他才鼓起勇气向另一侧望了一眼。新配的隐形固然清楚了不少，和他却仍需磨合，不然不会偏偏在这一刻令他想要落泪。

樱井的身体面对着他的方向，久未转身。